国内顶尖白帽子“攻防战”
作者／ IT时报记者 潘少颖
编辑／ 郝俊慧 孙妍
看一眼汽车，这辆汽车可能就会被“顺走”；安卓手机被破解后，不仅所有人能用指纹解锁，甚至鼻尖也行；明明手机和录音笔都开启了录音功能，但播放时，却只听见杂声一片，上演“消失的声波”……
在“GEEKCON 2023”中国站比赛现场，一场场神奇的网络攻击展现在眼前，虚拟世界中的“攻与防”被真实呈现出来。
在GEEKCON 组委会主席、DARKNAVY 董事长兼CEO王琦看来，今年比赛从聚焦极客“个人能力价值”升级为“企业安全价值”，通过安全对抗测试比赛，验证智能汽车、手机等产品的安全性，逐步建立安全行业标准和标杆效应，让安全性成为企业和产品品牌价值的衡量维度之一，推动科技、产业以及数字经济高质量有序发展。
01 挑战一：10分钟，解锁一辆新能源车
每一届比赛上，汽车总是极客们关注的焦点，没有钥匙，不和汽车进行物理接触，就可以打开车门。
顺走一辆新能源车，需要多久？“GEEKCON 2023”大赛上，选手给出的答案是低于20分钟。
停车、熄火、锁门……一位“车主”丝滑地离开自己的车。他不知道的是，没过多久，三名戴着面具和帽子的“黑客”出现在这辆贴满贴纸的新能源车面前，打开电脑，进行攻击。此时，车内Wi-Fi处于开启状态，“黑客”首先截获了车主与车辆建立联系的过程，攻破车内Wi-Fi，进入攻击车控系统的第一步。
“咯噔”一声，车门被打开，两个反光镜也随之展开。随后，“黑客”进入车内，在车上插了一根连接线，发出车控指令，车辆顺利启动，并开出了车位。
另一边的“黑客”则动作更加简单，看了一眼位于车辆挡风玻璃上的车架号，获得车辆相关信息后，伪造的控车PK证书就通过了车机的合法性校验，仅用了10分钟，车门就被解锁，车灯开始闪烁。
“这两个攻击都利用了智能网联汽车的云端车控系统和相关漏洞，虽然这样的场景目前并不多见，但也是一个警醒，既然能打开车门，以后也能攻击车辆内其他场景。”GEEKCON 2023裁判宋宇昊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。
随着汽车从传统机械产品向电子消费产品转变，除了车辆本身的安全性能以外，汽车的信息安全也至关重要。越来越智能化的汽车储存了个人信息、驾驶习惯、导航记录等敏感信息。车辆控制数据如果被恶意攻击、窃取和篡改，致使车辆被非法控制，会产生严重的社会道路安全问题，因此对企业的信息安全保护不断提出更高要求。
“从行业发展趋势来说，2025年智能汽车对应代码行数将超过10亿行，除了汽车物理安全外，数字安全的路程会更长，要全面提升汽车数字安全的‘免疫力’。”极氪智能科技副总裁刘昊在比赛现场表示。
02 挑战二：消失的声波
去年的极棒大赛上，有一个名为“窃听风云”的挑战项目，选手通过连接与目标设备相同的网段，发起攻击获取root权限，不到几分钟便控制了VOIP话机，实时窃听商务会议话机视频内容。
隔墙有耳，已经成为个人隐私、商务机密泄露的重要渠道之一，在一些不允许泄露信息的设备上，存在与会者偷录或被偷听的情况。也因此，市面上出现了很多反窃听工具，但大多体积大、成本高、技术要求高。
为了攻克这些难题，清华大学NISL物联网安全研究小组自制了一款反窃听设备，可以在1.5米距离外，干扰三个不同型号的iPhone、三个不同品牌的安卓手机和一个录音笔。
当一位工作人员讲话时，这款看上去不那么高级、表面布满蜂窝状的设备开始发送干扰信号。10秒过后，挑战过程结束。
“3.14159……”有的设备一开始能够听见录入的声音，但随后就被一段“嗞嗞”的电流噪声打断，有的设备从一开始传出的就是电流声，完全听不到任何有效信息。
“这款自制设备虽然看上去很简陋，但奥秘在于设备表面的六边形陈列是有匹配关系的，可以通过信号干扰录音设备。”NISL物联网安全研究小组成员向《IT时报》记者介绍，接下去要攻克的问题是增强功率，功率越大，防范效果就越好，此外，干扰方向、环境遮挡等因素也都要更多考虑。
03 挑战三：用鼻子解锁手机
无限手套是漫威体系下的宇宙神器，可以让持有者拥有毁灭所有现实的能力。
腾讯安全玄武实验室研究员陈昱在现场展示了通过“无限手套”破解主流手机指纹验证的过程，这里的“无限手套”并不是一副实体手套，而是安全人员发现了不同制造商、操作系统和指纹类型的SFA系统中存在的设计漏洞，从而实现了无限的验证尝试，安全人员将之命名为“Infinity Gauntlet（无限手套）”。
“此前，这款手机上只录入了我的一个手指指纹，接下去，任何手指都能解锁。”在大会现场，陈昱通过技术手段绕过了有效性（活体）检测，并定制了合成指纹生成器，以获得有效的暴力指纹字典。
打开手机后盖，切断指纹模组，接入攻击设备，注入指纹字典，然后陈昱随意用任何一根手指都轻松将手机解锁，“任意开锁”的高潮部分来自陈昱的鼻子，只见他将鼻尖轻轻触碰指纹区，“哗”的一声，手机解锁。
目前，手机执行的安全策略是当错误次数大于阈值后禁止指纹认证、每隔72小时需要验证主密码才能重启指纹认证服务等，以往黑客采用假指纹模具以及指纹残迹很容易受限于安全策略，但如果以后用“无限手套”，“基本一次便可攻击成功。”陈昱说。
04 挑战四：一键登录的“鉴权”缺陷
为根本没有看过的内容点赞、发出从未编写过的评论、下单从未浏览过的商品……作为一名普通消费者，或许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却无可奈何。在网络安全人士看来，也许你的账号已经被黑产利用，成为获利链条的一环。
黑灰产的最大特点是逐利，只要能产生利益的地方几乎逃不开它的觊觎。现在的极客，不仅用黑客技术来维护网络信息安全，也在通过技术能力帮助互联网公司或执法部门追查地下黑灰产。
今年赛场上，主办方设置了“特别披露”环节，几组选手披露了一年间帮助执法部门铲除黑产团伙的案例：通过层层攻击溯源、追踪违法行为痕迹、追查违法资金流向等方式，剥丝抽茧式找到App中的恶意组件；防止黑产利用系统漏洞造假流量，操控手机点击浏览网页欺骗广告主和平台；防止用户账户被盗取造成数据泄露和被操控；以及防止用户账户被利用进行点赞、刷评论、刷单等。
一年里，这些选手帮助执法部门打掉了移动端最大的黑产团伙，涉及被操控的手机过亿。
“‘一键登录’是现在常用的功能，但现在已经成为被黑灰产利用的重要环节。”一位极客说，他们曾协助执法部门锁定过黑产攻击方法，所有受害设备均为安卓系统。极客们假设了N种攻击方法，包括恶意热点劫持、用户安装了破解版恶意客户端等，但都被一一推翻，最终攻击原因锁定一键登录。
“用户如果在同一设备上安装了第三方恶意应用，它可以模拟一键登录请求，从而使攻击满足从常用设备出发，且IP相同等鉴权要素。”上述极客解释，安卓系统的鉴权仅存在于“手机号”级别即“设备级别”，无法细化到“应用级别”，恶意应用往往会伪装成广告SDK嵌入App中。
该极客建议，开发者应更安全地使用一键登录能力，设备厂商应更严格地进行应用商店审核，用户应尽量避免安装不明来源应用。
05 挑战五 ：GPT是黑客，人类成Bug？
某一天，当AI深入世界的各个角落，会不会出现“GPT是黑客，而我们人类已成为Bug”的情况？王琦在现场抛出了这个问题。
伴随GPT大模型的不断迭代和各种应用场景的广泛增加，行业中不断创造出新业态、新模式、新工具和新市场，推动各行业智能化提升，但伴随而来的是，保障安全、合理使用AI成为快速发展的前提。
蚂蚁安全光年实验室、云起无垠和千里目三个安全研究机构针对GPT安全进行挑战，并展示他们的研究成果：用自制工具批量生成“越狱”提示词，误导GPT突破限制，或出现错误；从正向角度利用GPT辅助安全研究，将GPT应用于安全攻防，防止AI技术被滥用和利用，维护网络的秩序和安全。
世界上不存在没有漏洞的系统，蚂蚁集团副总裁、首席技术安全官、GEEKCON 赛事评委韦韬表示，未来的通用技术就是AI和安全，伴随GPT带来的生产效率极大提升，一定需要匹配相应的安全能力。当互联网行业和各行业数字化产值越来越大，如果正向安全投入不足，反向侵害就会规模越大，且程度深。
目前，安全领域每年投入不到AI的千分之一，且国内外安全的市场体量差距也比较大，安全行业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。
排版／ 季嘉颖
图片／ GEEKCON
来源／《IT时报》公众号vittimes
